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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众(上)

听众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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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指优雅地弹动黑白琴键,江绫望着舞台中央那光柱中的林平。他倔强地站着,背脊笔直,双手在身侧僵硬地握成拳,眼睛里有些慌乱和恐惧,却似乎在强迫他自己眼也不眨地定定地盯着台下的观众席。

她可以听出来林平的喉咙渐渐发紧。

他的歌声也在发紧。

“看着我。”

江绫在钢琴声中轻声说。

林平呼吸有些紊乱急促。黑暗中,台下的观众席仿佛是吃人的猛兽,低哑地咆哮着,悄无声息地变幻着形状,放缓了庞大的身躯,向他一步一步逼近。

似乎有人在说话。

他听不清楚。

耳膜轰轰作响。

江绫将手指的力道放得重些,钢琴声骤然变得大起来,他的声音在琴声里格外清晰:

“林平,看着我。”

林平惊怔地转头看她。

钢琴声在空旷的音乐厅流淌。

“台下不过是一排排空的座椅,只有我,是你的观众。”江绫宁静地看着他,“歌是为你自己而唱,为你的观众而唱,并不是为空的座椅和恐惧而唱。所以,如果你需要看着什么,那就看着我。”

她的笑容宁静而悠远,眼珠乌黑闪亮,唇色美如樱花。就像五年前那个喝醉啤酒的夜晚,淡淡的星光,微醺的夜雾,美丽的樱花树。没有分离,没有忧愁,没有怨恨,一切美好如梦。

“……

如果哭泣着请求

如果装作不知道你一直爱她

如果我双膝跪地哀求你

你啊能不能为我而留下

你为她买钻石

你为她伤心为她忧愁

她是无价的钻石啊

我是不值钱的砂

……”

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幔让音乐厅暗如深夜,江绫弹着钢琴,手指没有停歇地在黑白琴键上,一遍一遍弹着同样的旋律。舞台上雪白的光束,光束里林平一遍一遍唱着同样的歌。她望着他,她对他微笑,那笑容就如淡淡的雾气,温暖、氤氲,弥漫在空气里,让一切都变得宁静而舒缓。

林平的歌声渐渐不再那么紧张。

他眼中的慌乱一丝一丝地远去,重新变得澄净透明。

他的神情也渐渐恢复平日的淡定。

“……

人人都爱她

她是完美璀璨的钻石

她高贵她美丽

她纯洁她无瑕

我是卑微的随风而走的砂

我低贱我漂泊

我世故我复杂,

她是无价的钻石啊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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